教會與共產國家:勢不兩立
普利尼奧.科雷亞.德.奧里維拉 著
一九六三年八月一日(星期四)
Our Lady of Deliverance, Empress of China
.本文提出的核心問題
.作者自序
.事實
.一個複雜的問題
.問題的實際重要性
.避免不了的問題
.面對難題
.解決之道
.最後異議的解析
.協議的成效:造就膚淺的天主教徒
.實際結論
.大屠殺的真正禍害在那裏?
.撮要
.本文提出的核心問題
眾所周知,在共產政權下,教會或許可以繼續運作,但自由却很有限。波蘭就是其中一例。
這引起了一個問題:西方天主教徒當自己的國家有可能成為共產政權時,在道德精神上應否泰然接受,視之為正當合理的呢?
這是難以避免的問題。以波蘭為例,共產政權一方面為了政治理由可能在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內,給予教會最低限度的自由。但另一方面,西方國家很快就要在兩害中選其一:那就是要核子戰爭,或是接受共黨統治。
假如在共黨政權下,教會容許連自由有缺失也可接受,那或許為了避免核子戰爭災難,讓馬克思主義大獲全勝可能是較輕的禍害。但假如教會及共黨政權並存,將使宗教信仰全部或差不多全部徹底滅絕,須要冒如此大風險那便是完全另一回事了。坦白說,由於失去宗教信仰的禍害比核子毀滅更甚,那麼反對馬克思主義的抗爭所帶來的災害,相比就較輕了。
這問題是何其迫切,何其明顯!仔細看一下本雜誌今期封面的照片,共黨在米蘭大教堂前示威,那是在近期意大利選舉時發生的。
這個情景發生在意大利──教會最中心的所在地,教會與共產主義如此接近,那實在是悲劇。這種情景的出現,發展下去會怎麼樣,誰也没把握。
但是,奧里維拉在《教會與共產國家:勢不兩立》一文中為我們所說的核心問題,提出一個唯一的解決方法,令人折服。
作者自序
一九六三年這份研究報告首度發表,當時共產黨在宣傳及外交上越來越力求培養出一個政權,能夠在資本主義和共產主義世界中和平共存。當時正值冷戰後,東、西方剛展開交往。
蘇聯的「和平」運動直指兩個反共的支柱:在世俗範疇是美國,在精神範疇是天主教教會。
莫斯科的宣傳伎倆是利用無辜者來針對美國,這招十分奏效。(他們是否無辜很多時都有爭議,但對宣傳有用則毋庸置疑)。他們傳播同情和平主義的樂觀氣氛,不動聲色地引導美國人忘却過去,讓他們在後史太林時代滿懷希望跟笑意盈盈的蘇聯領導人真正和解。
同樣的樂觀氣氛也在教會內傳播,首先是由一群神學家及激進分子散布,他們有些是太輕信別人,有些則顯然是左翼分子。相信教會和共產政權之間有可能真正和平共存的幻象,竟然繼續獲得支持,取得進展,不過,當時在共產世界內,仍然全面大力展開反宗教運動,毫無間斷。
這份研究的目的,是希望在天主教徒的圈子裏,盡可能製造障礙,阻截莫斯科騙人的「和平」策略。
* * *
多年來,這份研究曾經出現各種不同文字版本:葡萄牙文有十個版本,德文一個,西班牙文十一個,法文三個,匈牙利文一個,英文四個,意大利文兩個,波蘭文一個,總共發行十六萬冊,也曾在十一個不同國家超過三十份報章及雜誌刋登全文。
與此同時,世事發展至今,也讓我們發現到:莫斯科的「和平」運動不斷壯大,也帶來巨大變化,在很大程度上,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尼克遜及基辛格推動西方跟共產國家改善關係,這政策迄今未變。梵蒂岡也同時實行政策,緩和跟莫斯科及其衞星國家的緊張局勢。普世教會主義的流行也提供了一個機會,讓天主教會與隸屬莫斯科的教會有越來越多交往;那些隸屬莫斯科的教會都是傳統主張分裂的教會。
有幾件大事應該讓大家重溫。教會與共產世界在外交及宗教事務上恢復友好關係,這些事都是直正的里程碑:梵蒂岡第二次大公會議没有譴責共產主義;梵蒂岡與南斯拉夫、匈牙利、波蘭、捷克及東德達成協議;教宗保祿六世寫給莫里斯紅衣主教羅伊的信件;史納賢樞機主教因為忠於烏克蘭天主教儀式而跟教廷不和;掌管艾斯特根教區的大主教閔真諦樞機主教遭免職;以及梵蒂岡簽署赫爾辛基協議。
在莫斯科與華盛頓、莫斯科與梵蒂岡的改善關係政策之外,當時在東歐及西歐靈活多變的政界流行另一術語是「滙流融合」。這種新趨勢在不同地方有不同名稱,但最終會造成所有國家採納相同的社會經濟制度。這種制度將使私有財產及集體財產制度融合在一起。假如這種趨勢得逞,非共產世界將要向左派邁進一大步。或許更為「靈活」的共產世界祇須向私有財產制度邁出一小步。這種「滙流融合」情景一旦出現,有朝一日我們將會看見這些國家步向極左的道路。按此發展下去,他們最終將會變成共產主義。未來可以證明,「滙流融合」過程的不同階段,祇是步步走向最極端的共產主義。
上述情況必將發生,除非上帝停止讓共產主義戰勝世界,阻止共產主義逐步統攝世界。我們深信上帝必然會出手。
縱觀這連串變化給我們一個印象,那就是世界各地共黨權力正逐步擴大,這同時也引人疑慮,我們是否應該關注到共產黨權力擴大後,帶來其他方面的問題。
至少有三點是必須提到的:
西歐和美國之間互相不滿的情形漸漸增加,對北約組織造成嚴重威脅。
一個經濟及金融危機似乎正在侵蝕西方的經濟, 但其成因及所表現出來的形式都令人大惑不解。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是蘇聯的軍事力量正不斷增強,恰巧美國這時候在全球的影響力正在消退,讓蘇聯的軍事影響力迎頭趕上。
在這份研究報告首度發表的時候,假如有人預言大禍將至,大概很少人會相信他們。但今天在面對這種種無可否認的事實時,大部分人不會對這些預言感到驚訝,更遑論大禍臨頭之說了。
對那些不問世事的好人來說,這大概是最痛苦的災難。
* *
面對這個關鍵時刻,最好是為這篇文章出一個新版本,喚起抗敵之心,爭取勝利,雖然很多胆少鬼在敵人還没有成功之前,早已認回天乏術。
我奉勸一些人不要讀這篇文章。本文不是寫給那些在心態上喜歡與人方便的人看的,他們喜愛包容「既成事實」之事。本文也不是寫給那些怠惰胆怯的人看,他們把艱苦奮鬥和冒險視作邪惡之事,永遠不敢面對。當然本文對那些野心家更不適合,他們嘗試忖測事情發展的過程,找出應該向誰卑躬屈膝,以便盡快增加自己的財富和權力。
那些没有宗教信仰的人閱讀本文也是浪費時間,他們不相信上帝,在災難頻仍的衰落時代,他們認為歷史發展至此唯一的問題,是社會經濟力量不受控制。至於那些不問世事的人和惡貫滿盈的人,本文也不適合他們看,因為在那些關鍵時刻,他們都會置身事外。
蘇聯雖然無法戰勝輿論,但他們的宣傳已讓反對他們的輿論悄然無聲,祇是上述不同界別的諸色人等並没有全面考慮到這個事實。跟一九六三年時一樣,在自由和公平的選舉中,共產主義到今天都無法獲得多數票。
與此同事,自從一九六三年起,儘管十三年過去了,西方反對共產主義仍然十分普遍,且堅定不移。至於共產主義情況更壞,在鐵幕後面,惡劣景況持續,毫無改進。這種趨勢有太多出名的例證,根本無須再作何評論。
簡單來說,共產主義有權、有錢、有宣傳機器可供使用。不少貪腐的掌權人物成為支持共產主義信徒,這批新收旗下的支持者綿綿不絕。當這批人不斷壯大,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到時候我們不但難以戰勝他們,最後更將失去他們。這些事實說明共產主義是品格有缺陷而難以對付的巨人。
祇有抱持信仰的人才會不屈不撓,抗拒所謂共產黨無所不能的喧囂宣傳,清楚看穿共黨是靠不住的。他們信奉天主,對聖母瑪利亞充滿信心,並決心加入抗爭,堅定不移,確信最後勝利是屬於他們的。
祇有這些人以及知道巨人是不可靠的人才可信賴,他們將摧毁巨人。本文是為他們寫的。
本文立論証明教會與共產政權勢不兩立,就是希望幫助他們緊守立場,堅決抗拒共產黨的攻擊,也同時鼓勵他們奮力對付數目不斷增加的敵人,這些敵人雖然很多,但却很荒謬很脆弱。我們重申,他們是為天主的理想而戰,眾天神定必襄助,加上聖母瑪利亞的帶領,他們將為世界開創新的一頁。
普利尼奧.科雷亞.德。奧里維拉寫於聖保羅市,時維一九七四年七月。
* *
天主教教義的讀者一向對教會與國家的關係這個題目感到興趣。因此,我想他們會更喜歡深入思考一下教會在共產國家的自由,這是現今需要面對的問題。
在探究這個題目之前,似乎需要首先界定本文的範圍。本文是研究教會與共產政權可否和平共存,在實施時本來是允許的。
不過,在國際舞台上,不同國家儘管生活在各種政治或社會經濟制度的政權下,依舊可以和平共處,這點跟本文的主題不應混為一談。教廷和那些受共產黨奴役的國家之間的外交關係問題,也同樣不應該跟本文主旨混淆。
上述兩個題目各具特質,所涉層面也不同,即使簡要探討其中一個問題也將使本文篇幅大增。因此,我們祇會局限於研究在何種情況下,教會既可獲得真正自由,也可與共產政權和平共處。
現在,就讓我們開始分析有關事實。
事實
1. 長久以來,2. 共黨政府對3. 付天主教會和其他宗教的態度,4. 既清楚而5. 又一致,6. 都令人痛苦不7. 堪。
1. 根據馬克思主義信條,2. 所有宗教都祇是神話,3. 導人「4. 歸向」5. 一位虛構的神祇,6. 那就是上帝。上等階層藉此維持控制受壓逼的無產階級。他們認為宗教其實就像鴉片一樣,7. 阻止默默受苦不8. 哼一聲的勞工造反,9. 要他們接受資本主義社會加諸他們身上的悲慘生活,而10. 他們的希11. 望祇有寄諸對12. 來生的企盼。
13. 所有宗教的神話都是假的,14. 對15. 人有害。上帝和死後的永生都是不16. 存在的。事情處於不17. 斷演化的狀態才是唯一實在的。演化的特殊目的是「18. 去異化」,19. 那就是解放人類,20. 不21. 再屈從於那些不22. 管是真實或虛構的神祇。演化的進程無可阻檔,23. 且應被視為人類至善的表現,24. 所以對25. 任何宗教神話來說都是重大的障礙。
26. 因此,27. 由無產階級專政的共產主義國家有責任徹底消滅任何形式的宗教,28. 為循序漸進解放民眾和「29. 去異化」30. 鋪路。為了在他們管轄的地區內成功達到這個目的,31. 下列事情是必須做的:
──按群眾的順從程度,在長期或短期內,關閉教堂,根除神職人員,禁止公開崇拜,不准宣示宗教信仰及傳道;
──繼續迫害有關人士,監視並限制他們的行動,必要時心狠手辣絕不寛貸,直到完全達致目的。
──滲透僅存的教會統治階層,暗中把宗教轉變為共產主義的工具;
──共產黨及國家極盡所能說服民眾相信無神論。
自從開始統治俄羅斯,蘇聯政府按照上述原則來對付所有宗教,直至納粹軍隊入侵為止。
蘇聯共產黨宣傳吹噓,在他們首階段行動期間,已經消滅了所有宗教。他們確切表明,假如還有倖存者,保証會採取更為有效的摧毁行動。
8. 面對9. 共產黨步步進逼,10. 天主教徒應採取的應對11. 舉措已經非常簡單明確。
教會祇能以牙還牙,用所有正當手法激烈反抗,由於天主教教義跟共產主義理念水火不容,因此我們抗爭時也不必手軟,不用同情他們。
共產政權與教會的「關係」祇是徹頭徹尾的生死相搏。明白到這一點,各國天主教徒的看法凝聚起來,仿如一支強大隊伍,準備接受一切,甚至殉教,目的就是要阻止共產主義的輸入。
至於在共產主義統治的國家,天主教徒惟有退藏於密,就像早期的基督徒,堅毅不屈,過着隱世生活。
12. 最近一段時期,13. 部分共產政府對14. 付宗教的態度又有些不同15. 。實際上,16. 在南斯拉、波蘭,17. 以至最近的蘇18. 聯,19. 情況正在逐漸改變;但有些國家──像中國,20. 對21. 待宗教的態度依舊冷酷無情,22. 絲毫不23. 變。
在這些共黨專政的國家(按照他們宣傳機關的說法),政府已經改變態度,從絕不容忍一些宗教,改為盛氣凌人,但却容忍其存在,現在更有中立的趨勢。以前政權和宗教的共存,極具侵略性,現在的趨勢是逐步改為和平共存。
換句話說,蘇聯、波蘭、南斯拉夫政府依舊絕對遵守馬列主義,繼續按官方指導及接受的信條行事。但是,他們現在容許較多公開崇拜的自由,避免使用暴力,而且從某些角度來看,採取了近乎正確的態度來看待各國較為重要的宗教,當然自由程度的多少也視乎個別國家而定。
在蘇聯,眾所周知,從希臘分裂出來的教會,現稱為東正教派擁有最多信眾。在波蘭佔優勢的宗教是天主教(大部分天主教徒都是屬於拉丁派系);在南斯拉夫,前者和後者都同樣重要。
結果,在一些鐵幕國家之內,天主教會似乎獲得少許份量的自由(多少程度還得看情況而定),包括有機會分發聖餐和佈道福音,在此之前,差不多所有人都完全得不到任何宗教援助。我們說「少許份量」,因為共產黨的官方傳媒仍然不顧一切公開攻擊教會,警察長期監視,教會難以舉行崇拜和傳授教理。除此之外,波蘭的教會勉強獲准維持開辦培訓司鐸的課程,以及參與一些社會工作。
一個複雜的問題
面對上述國家的共黨政府在行為上作出些微轉變,在鐵幕後的教會現正處於關鍵時刻:
1. 不2. 再退藏於密,3. 教會離開地下墓穴般的生活,4. 公開活動,5. 跟共產政權共存,6. 這種共存很明顯是一種妥協,7. 大家心照不8. 宣;
9. 或者是拒絕妥協,10. 繼續地下活動。
大部分天主教徒現正面對良心問題,以及一個非常複雜的策略難題:應該採取那一種途徑?
我們說這是「良心的問題」,因為在此關鍵時刻要作出抉擇,須要解決以下的道德問題:天主教徒跟共產政權妥協是對的嗎?就像我們所說,本文正是希望處理這個問題。
問題的實際重要性
在鑽研這問題的特點之前,先讓我們談一下這個問題的實際重要性。
對於共產政權國家來說,問題更顯重要。
值得注意的是,對西方國家來說,這問題的重要性也不遑多讓,特別是考慮到共產黨正計劃以其帝國主義意識形態滲透入這些國家。
教會深恐共產黨在世界各地大獲全勝,他們將遭受更多恐怖經歷,就像在墨西哥、西班牙、俄羅斯、匈牙利及中國的慘痛遭遇,這種恐懼重壓在全球五億天主教徒心頭,逼使他們決心反抗共產主義,至死方休,包括主教、神父、男女信徒。這也是數以百萬計其他宗教人士堅持反共立場的主要原因。
在精神領域上,這個勇敢的決定構成最大甚至是唯一障礙,阻止全球各地實施和繼續推行共產主義。
事實上有些共產政權改變對宗教容忍的態度備受誇大,但不管他們採取這種策略的理由是什麼,自從發動這種策略起,已獲得極大好處。因為這種策略已造成宗教界的分裂,對採取何種應對政策時意見分歧,也削弱信奉上帝人士反共的決心,他們反共的意志迄今仍是同仇敵慨、堅定不移和誓不妥協。
而對部分共產政權的新宗教政策,天主教徒及其他宗教的信徒應採取什麼態度?這個問題的出現,已引起很多人困惑迷惘、竟見不和、甚至激烈爭論。很多天主教徒相信,堅持反抗共產主義,毫不畏縮,是合理及始終如一的態度,這種態度取決於他們對信仰的熱情及樂觀程度,以及對共產主義的猜疑。但是,另外有些人則認為還是接受現實,像在波蘭那樣不再作反抗,對共產黨的入侵不再鬥爭到底,因為繼續抗爭祇會像匈牙利一樣,陷入遭受更多鎮壓的情況。
同時他們相信自由世界接受共產黨或類似共產黨的政權,可以避免全球發生核子戰爭的災難。但有一個理由讓天主教徒甘願冒大屠殺的風險而不屈從,那就是他們的良心有責任阻止全球教會慘遭迫害以致消滅,這種徹底破壞是前所未有的。但由於教會在某些共產國家仍獲許存在,雖然祇有很少自由,但這種情況足以削弱他們面對核子戰爭的決心。因此,教會跟共產主義妥協的想法到處獲得認同,得到不少天主教徒接受,就像波蘭的情況一樣,天主教徒往往認為接受妥協,禍害較輕。
當這兩股潮流各自發展之際,同時也出現一大群迷失方向的天主教徒,他們大多優柔寡斷,直到最近仍然很少在心理上有抗爭的準備。
假如堅決反對馬克思主義人士的反共態度也軟化,那所謂天主教的左翼分子自然會趾高氣揚,地位迅速攀升。他們儘管没有公開宣稱信奉唯物主義和無神論,但却認同共產主義的經濟和社會等各方面的理論。真到最近,在還没有受到共黨統治的國家中,數以百萬計天主教徒正欣喜未受到奴役,他們甘願捨身赴義,或為正規軍,或為游擊隊,誓要阻止共產主義輸入,或推翻已成立的共產政權。不過,他們現在不再有這種傾向了。此外,即將爆發核子戰爭的危機也加劇了這種情況,導致所有國家紛紛各共黨政權投降,帶來巨大災難。
由於某些共產政府對宗教比較容忍,造成數以百萬計人在良心上不知如何抉擇,所有這些現象更彰顯出研究這個道德問題的不同層面是極其首要和緊急的。
在很大程度上,世界的未來有賴於為這個難題找到解決方法。
避免不了的問題
有些草率的人會質疑這份研究的用途,並試圖在爭辯這個複雜問題前,先提出一些早已預設的異議。我們認為這些異議完全站不住腳:
關於現在展現出來的宗教容忍,顯然祇是共產黨的花招,所以教會跟共產政權妥協的希望,根本不值一哂。
我們也許可以很肯定的說,因為內部各種緊張關係,迫使共黨政府採取比較宽鬆態度來對待宗教。但這次解凍有一定時限和目的,但也因此為教會帶來新的契機。
共產黨否認上帝和任何道德規範,所以他跟人民的所有協議能否兌現,根本毫無保証。因此,即使假設共產黨有意在一定程度上容忍宗教,但誰都知道在有需要時,他們會突然以殘酷迫害手段全面反對宗教。
基本上,宗教容忍是真實的。不過,共黨政府決不是為了尊重承諾才容忍宗教,他們這樣做祇是為了政治利益,阻止或減少內部動亂。結果,祇要百姓的不安繼續,他們比較容忍宗教的政策也將繼續。這可能持續一段長時間。所以為了政治利益,共產政權跟一些宗教達成協議,儘管這些協議本來是他們一刻難忍的。
這份研究對鐵幕國家的人民也毫無用處,因為根本不能自由發行。鐵幕外的人民對此也不感興趣。其實,西方並没有共產政權存在,因此也没有教會跟共產政權共存是否正當的問題。西方的底綫是怎樣防止共產主義的滲入。結果是這份研究没有人感到興趣。
這份研究不能讓鐵幕國家的人民看到,那肯定是錯誤的。實際上他們看到了。一九六四年三月一日,一本華沙週刋(Kierunki)在封面發表了一篇文章:《致奧里維拉博士的公開信》。Kierunki是「國際和平運動」(PAX)的喉舌,這是天主教極左分子在波蘭發動極具影響力的運動。文章的署名作者是「國際和平運動」的重要成員查哥斯基先生,內容是對本文大加撻伐,義憤填胸。
另一篇刋登於一本波蘭月刋Wiez的文章,顯然也是對本文的回應。該文是Wiez月刋總編輯馬素維基先生和韋勞維斯基先生合著。馬素維基先生是波蘭議會中天主教徒集團Znak的代表。(該文刋於一九六三年十一至十二月號的Wiez月刋中。)假如他們認為有需要駁斥我們的文章,那是因為本文已滲入鐵幕國家中,在共產黨掌控的地區中發揮了影響力。
至於本文在西方可能引起一些人的興趣,那實在是防患未然了。除此之外,西方國家或其他國家可能面對一個進退兩難的窘境:是接受共產政權,還是面對現代戰爭的恐怖經歷,不管那是傳統戰爭還是核子戰爭,是國內的還是國外的。這種情況實在是兩害選其輕。其中引起的問題是:假如教會可以接受跟共產政權共存,或者更可干脆承認馬克思分子的勝利是米已成飯的事實,則可以避過核子災難,那已是較輕的一害了。要接受抗爭帶來的較輕禍害,方法祇有一個:認清楚共存是不可能的,共產主義的輸入對宗教信仰也危害極大,可能完全遭到滅絕。那麼,失去宗教信仰比起核子戰爭造成的毀壞是更大的禍患。
顯然,任何反對研究目前問題的理由,都是不合理的。這個問題必須坦然面對,究竟教會跟共產政權共存是否恰當。祇有徹底深入分析教義的所有層面,才能為天主教徒解決這個問題,令人滿意。
面對難題
乍看之下,教會跟一個「宽容」的共產政權共存的問題,可以闡釋如下:
在一個特定國家,假如共產政府和政權,准許公開崇拜及傳道,不作禁制,那麼教會可否或應否接受這種相對較少的自由,讓神的話語、聖餐和聖餅能夠分派得暢通無阻?
假如提出的問題祇局限於這幾項,那麼答案是必然肯定的:教會可以甚至應該接受這種自由,因為根本没有任何藉口不履行教會的使命。在這個意義上,教會可以及應該與共產主義共存。
不過,這個構想實在把問題太過簡化了。這祇不過假設共產政府對教會怎樣傳播教義的自由,不會作任何限制。但根本没法令人相信會有一個政府能讓教會完全自由傳授教義。這包括讓教會宣揚教宗關於道德及法律上的所有教義,特別是關於家庭及私有財產。假如真的讓教會這樣做,相信每一個天主教徒都會成為共產政權的天生敵人。教會一旦拓展行動的程度,勢將摧毀共產政權。所以放任教會自由發展,共產政權等同自殺。在一些教會對人民有極大影響力的國家,這種情形更為確切。
因此,根據上述籠統的構想,我們無法接受這個解決問題的方法。我們會提出什麼相應的解決之道,端視乎共產政府能否在容忍天主教佈道和傳授之際,同時做到下列要求:
他們必須向信眾詳細說明教會教義,以贊成的態度加以肯定,而不是用唯物主義或馬克思哲學內的謬誤來反駁;
當教會思考到私有財產及家庭的問題時,他們要保持緘默;
他們應說明,在理論上,家庭和私有財產是值得珍視的理想,在法理上也應該存在,但事實上生活在共黨統治之下,那是不可能得到的。因此,信眾應該放棄任何剷除共產政權的念頭,不再有重建法律保障私有財產和家庭之想,這些原本都是自然法所規定的。
在共產政權下教會要獲得一點點法律允許的自由是要付出代價的,不管是心照不宣或是公開明示,憑良心講上述條件可以接受嗎?換句話說,為了信眾宗教上的利益,教會為了棄車保帥,可否宣布放棄某些自由?這是問題的癥結所在。
解決之道
就第一種情況而言,我想答案必然是否定的,因為形上學和道德體系帶來強大的信仰力量,考慮到這些力量實際上影響到政權、文化和環境的發展。
教會傳道的使命,不單要教授真理,更應譴責謬誤。嚴格來說,傳授真埋並不足夠,還應清楚說明,駁斥異議。正如庇護十二世所說:「教會對那些誤入歧途的人太過宽容和友善,但教會的神聖始創者─耶穌曾經說過:『那不跟我同道的就是反對我的』(馬太福音12:30),教會需要緊遵教誨,不能失責,應該譴責謬誤,並揭露四下傳播謊言者的真面目。」(參見一九四七年聖誕廣播文告,第九卷,三百九十三頁)庇護十一世也發表相同的意見:「傳教士送給信眾的第一份愛心禮物是為真理、全部的真理服務,他必須履行職責,態度明確,他同時要揭露及駁斥謬誤,不管這些謬誤是以何種外表、假面具和掩飾呈現出來。」(教宗通諭,一九三七年二月十四日,第二十九卷,第一及六十三頁。)宗教自由主義精髓中一個錯誤的座右銘,是認為傳授真理不需要攻擊或批駁謬誤。要養成基督的心志這樣做是不足夠的,悔改是必須的。大部分人往往會習以為常接受他們出生及長大時的政治及社會制度,這些制度對他們的靈魂有巨大影響力,這點是特別需要強調的。
為了全面評估這種構成重大影響的力量,讓我們審視其存在理由和特殊運作方法。
任何政治、經濟和社會制度最終都要立足於形而上學和道德體系。所有制度、法律、文化、習俗實際上反映出那些而上學和道德體系的觀念原則,並由之而構成特定制度的一部分,或與之相關的組成部分。
一個現存的政權,往往帶領人民接受當下的典章制度和文化,而這些東西都是源自佔主導地位的形而上學和道德觀念,民眾會認為接受這些東西是合情合理、正常得很和毋庸置疑的。統治者自然享有特權,對習俗和生活環境均極具影響力。民眾一經接受這些東西,在意識上充滿有關的觀念,潛移默化,習以為常,儘管明明接受了這些觀念,但很多人在認知上却是一片混沌,意識模糊。
因此,這些當下的典章制度發揮巨大影響力,對群眾和個人來說,可以助其成長也可以摧毁他們。
有時候這些當下的典章制度是源自相反的觀念,因為某些懷疑主義同樣有務實觀點,所以能夠共存。這些務實的懷疑主義通常在民眾之間廣泛流傳。
在平時,形而上學和道德觀念是連在一起,成為一體,化身為當下的典章制度。他們可以是很好的真理,就像十三世紀時歐洲所盛行的,但也可以是謬誤和邪惡的,就像當代俄羅斯或中國所推行的。這些觀念影響到生活在現今社會的民眾,嚴重污染他們的思想。
生活在諸般事物皆謬誤及邪惡的環境下,無疑是大力慫恿人脫黨變節。
共產國家在哲學和宗派主義上,正展開灌輸信條的工作,他們毫不妥協,牽涉甚廣而又有條不紊。他們在每一個場合,不厭其煩,重複這些教化,配合灌輸思想的工作。
共產政權在其統治的範圍內,向人民施加壓力之大,前所未有,因為他們信條的內容極其複雜,所用之方法既狡猾牽涉又廣,在採取激烈行動時,殘暴不仁。
在這些完全反基督的國家裏,影響是無法避免的,我們祇能教導信徒,認清他們的邪惡。
因此,在面對這個敵人時,教會不能接受這種自由,因為教會在這種自由下須要真正宣布放棄使命,不能公開及有效地行使職權,帶領信眾悔改。
第二種情況我們相信也是不可接受的,不單由於共產主義和天主教教義不能和諧共存,更重要的是私有財產問題,因為這個問題牽涉到上帝的慈愛、正義的道德和靈魂的成聖。
我們反對第二種情況是有一個很基本的原因。共產黨的信條中,無神論、唯物主義、相對論及進化論均正面反對天主教思想中那位人格神,兩者簡直是迎頭相撞,勢不兩立。這位神向人類頒布了道德的戒律,裏面包含了所有永恒不變的原則。共產主義的「文化」却引導人反對道德觀念和戒律。因此,共產主義跟教會的衝突不單在家庭和私有財產的制度上,教會在所有道德和法律觀念方面,都要噤若寒蟬。祇就這兩點來看,我們覺察不到教會跟共產黨在「意識形態上休戰」會有什麼好處,假使在其他方面的意識形態鬥爭仍然持續下去。
* *
為了便於討論,就讓我們假設教會祇在家庭和私有財產問題上三緘其口。
但要教會接受限制,在傳道時不談及家庭,那顯然是荒謬的,對這個假設我們甚至懶得分析。
但我們不妨想象一下,假如共產國家允許教會傳道時完全自由談到家庭,但對私有財產問題却要閉咀,那我們該怎麼回應呢?
乍看之下,有人會說,教會的使命最重要是宣揚上帝對人的關愛,以及讓人認識上帝,這比鼓吹和維護一個政治、社會及經濟制度來得更重要;那就是說眾多靈魂可以認識和熱愛上帝,但却無緣接受有關私有財產觀念的教導。
以此方式,教會可以兩害取其輕,允諾不提私有財產,但却換來傳授教義的自由,可以救贖靈魂,向信眾講解有關上帝的事及人類生命的終極目的,他們也可繼續管理基督教。
* *
教會的使命是教導信眾,和救贖他們的罪孽,這樣看起來,上述方式是應該一開始就反對的。假如任何政府要求教會宣布放棄在講道時談及法律規條,作為獲得自由的條件,相信教會不可能接受這種自由,因為這完全是一種錯誤的假象。
我們堅稱這種「自由」是一種錯誤的假象,因為教會最權威的使命是必須傳授教義,而有關教義是由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組成。教會祇能二選其一,要麼教導全部教義,按照耶穌的授權,不受束縛地完成工作,要麼承認受到壓制迫害,教會必須跟殘暴的統治者戰鬥到底。教會不能接受祇可以完成部分傳教使命,更要啞忍部分自由遭到壓制,以換取部分自由。這跟教會的使命完全背道而馳。
* *
基於教會的傳教使命,我們一開始就反對有關方式,除此之外,我們要提出另一個反對竟見,那是關於教會在協助人民養成虔誠意志上的角色。
我們提出異議所根據的事實是:清楚認識私有財產及在實行時尊重這些觀念,在養成虔誠的基督徒靈魂時,這部分是不可或缺的:
由鍾愛上帝這個觀點來看:對法律的認識和鍾愛跟認識和鍾愛上帝不可分割。法律是聖潔的一面鏡子。從整體來看,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就各自的準則來說也是如此。要宣布放棄教導這兩個十誡中的規律,等於把整體已遭損毁的形象呈現出來,就連上帝本身也不能倖免。這兩個規律是私有財產的基礎。現在,當靈魂對上帝有了一個遭扭曲了的觀念,他們將被塑造成錯誤的模型,跟真正的聖化互不相容。
由正義所要求的基本道德觀念來看:一如其名,基本道德觀念是一條支撑聖化的鏈索。在靈魂聖化的過程中,必須正確學習這些基本道德觀念,以至誠之心鍾愛他們,身體力行。
剛巧正義的整體概念就存在於這個觀念中,每個人、個別隣居及人類社會都天生擁有這種權利和相關的義務。換句話說,「你的」和「我的」這個觀念就存在於正義信念的根本基礎之中。
在經濟問題上,這個「我的」和「你的」的觀念明顯將會導向私有財產的原則,那是直接而不可避免的。要擁有基本道德觀念的知識,但對私有財產的原則及其限制却一無所知,那是不可能的。缺乏有關知識,没有人能夠真正鍾愛正義並切實執行,而靈魂要聖化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一個更為普通的觀點,是從靈魂的天賦及聖化的全面發展來看:要解釋這個論點,我們得首先假設,普遍來說每個人的智慧與意志都有讓靈魂聖化的傾向,甚至打成一片,那是最恰當的組合。另一方面,我們也得假設,任何東西不利於智慧和意志的正當成長,從多方面來看都是跟靈魂聖化互不相容的。
我們將展示假如一個社會没有私有財產的話,那將跟靈魂、特別是意志的正當發展大相逕庭。就這點而論,没有私有財產,靈魂不可能聖化。
我們順便要提到公有財產為文化帶來的害處。我們這樣做是因為文化得到真正的發展,不單對人類靈魂的聖化是一個有利的因素,同時也是聖化帶來的成果。所以,正當而組織有序的文化生活跟我們的主題緊密相連。
在着手研究這個問題前,我們要指出有一個重點是大家在處理私有財產制度時經常忽略的,那就是私有財產是人類心理取得平衡和靈魂能夠聖化所必需的。
要論証這個題目,我們首先要重溫敎皇文献中提及有關資本、勞工及社會問題的部分,這些教皇文献均清楚指出私有財產不但合法合理,而且對私人和公眾都有好處,不可或缺。私有財產制度是捍衞了人類的物質利益和靈魂。
毫無疑問,這批教皇文献都直言駁斥無數詆譭私有財產的言論,這些言論大部分都是在十九世紀出現的。但事實是無論怎麼惡意詆譭,無損這個制度的良好本質。在很多時候,我們反而應該相信相反的看法:某些東西雖然腐化,但他們的本質是好的。從任何立場來看,没有東西比神職人員更為神聖和聖潔。但也没有東西比神職人員的墮落更糟糕。所以教廷嚴辭駁斥對私有財產的詆譭,更甚於觸及對神職人員的詆譭。
有很多論據足以証明私有財產制度跟個人、家庭及民眾是分不開的。全面闡釋這些論據已超越本文範疇。我們祇會詳述跟本文主旨最直接有關的理據,就像我們在前文所說的,私有財產制度是人類取得心理平衡和靈魂聖化所必需的。
人類往往用與生俱來的智慧和意志為自己謀幸福。由此而衍生出他有權獨自尋找他需要的東西,假如這些東西没有主人,他便可以佔用。他也有權為將來未雨籌謀,佔據土地並以自己制作的工具耕種。簡單來說,人類希望成為主人翁的意欲無法阻止,他的靈魂就有這種意欲。根據利奧十三世及聖庇護十世對人類擁有物資的看法,他們認為這是他和那些野蠻動物不同之處:「人不是單單使用地球上的物資,牲畜也同樣在使用,人同時有權擁有這些物資,而這些物資有些會耗盡,有些則用之不盡。」(參見利奧十三世的《教宗通諭新事物》)(聖庇護十世在一九零三年十二月十八日出版的《天主教人民行動》中發表的「教皇手諭」第三十六卷三百四十一至三百四十三頁。)
人類自我主宰命運,為了維持生計,他必須時刻不停運用他的智慧和意志。通常他會擁有物業以維生,也對掌控未來感到安穩。所以,取消私有財產是置個人於任由國家擺布的境地,剝奪他基本的思考能力,不讓個人心思正常運作,造成靈魂的天賦機能因缺少運作而萎縮;簡單來說是全面摧毀他。在很大程度上,這可以解釋了在共產主義統治下,人民都有鬱悶特徵的原因,也同時解釋了在西方高度社會主義化的國家,為什麼越來越多人感到煩悶,患上神經病,甚至自殺。
眾所周知,不運用靈魂的天賦機能將導致萎縮,足夠的運用則可發展這些機能,達致驚人的效果。
基於這點,很多偉大導師都有不少這方面的教誨,並以身作則,苦行修煉。
由於聖化能令靈魂達致完美,這不難理解人類最終獲得救贖及成聖的重要性。嚴格來說,擁有業權能令靈魂的天賦機能在有利的環境下,運作得既正確又有道德。當我們反對烏托邦理想社會之際,必須指出私有財產制度越得到廣泛傳揚對促進個人、家庭及社會在靈性和文化方面都有好處。相反,在烏托邦社會裏,每個人都是主人,毫不例外,社會平等,財富也没有大、中、小之分。但無產階級化對人民、家庭及個人的救贖、聖化及文化建構均造成極端不利的情況。
為了搞清楚這個問題,讓我們先看看一些反對這個論據的意見:
在一個允許私有財產的社會,没有產業的人會否變得瘋狂或靈魂不能聖化?
為了解答這個問,我們應當仔細思考一下,其實私有財產制度是偏袒非業主的,雖然不是直接,但情況確是如此。因為一大群人成為了業主,並獲得由此而衍生出來在道德及文化方面的好處,藉着這方面的優勢而提升了社會環境,再經過人民正常的互動,讓非業主也得益。在這種社會裏,非業主的處境跟活在没有私有財產政權下的人,截然不同。
那麼是否私有財產是人們提升道德及文化水平的成因?
我們認為私有財產對個人、家庭及人民在精神和文化上都極有好處。我們不曾說這會造成靈魂的聖化。同樣,教會的自由也祇是發展所需的其中一個條件。教會雖然受到壓制,但在地下的發展極為昌盛。以此為例,強調更為廣泛傳揚私有財產制度可讓人變得道德更高尚和更有文化,這種說法也太誇張了。這使得有關神靈的事要倚靠物質,而文化的事也要依賴經濟。
但是,任何人反駁上帝的設計也是不合理的,就像取締私有財產制度。這實在不單是按照自然規律而採用的制度,同時也是在宗教和文化層面對靈魂有好處的重要條件。任何人破壞私有財產,祇會導致他們的道德及文化走上墮落之路,最終消亡。
但假如情況確是如此,為什麼在羅馬帝國時期,儘管人口中有大量無產階級及奴隸,但却文化昌盛?怎麼可能在羅馬和希臘有一些奴隸能夠在道德和文化上,昇華至崇高的層次?
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跟一間燈光昏暗房間的分野,比不上一間燈光昏暗房間和一間完全黑暗房間差異之大。箇中理由是,完全缺乏優點(燈光)所造成的邪惡,常常比祇缺乏些少優點所造成的大。雖然稍為不如所望,但羅馬社會有一大批有教養階層的業主:因此在一定程度上,羅馬帝國因為有這批業主而獲得財產帶來在文化上的優勢。一個國家完全剷除擁有財產的階層,景況將全然不同;由此觀之,舉國將陷入一片漆黑。
反對意見可能會認為,這個假設性的結論與實際經驗相悖,因為馬克思分子政權雖然在蘇聯推行集體主義制度,但無可否認俄羅斯人民在文化及科技上仍有進步。
要回答這個問題並不困難。
蘇聯政府掌控來自其龎大帝國的所有資源,專橫跋扈,數以百萬計人民的才能、工作及生產盡在其控制之中。
蘇聯政府有充分資源,以人工將一些高科技或文化產物結合起來(說他們反文化更為適合)。我們不否認結果令人大開眼界,不過事實也讓我們驚訝,很多東西其實並不那麼偉大。這樣一個完全邪惡的嗜血極權大國,所制造出來的東西完全没有大國風範。
何況這些溫室培養出來的知識分子,完全與人民隔絕。他們不是社會的產物,也不是在社會的關愛中形成的。他們來自外界,祇是被放在一起,不過這些血液是從社會那裏搾取來的。他們不斷壯大但却不會和社會融合,甚至可以說是反社會的。
這種成果不能算是國家的文化,反而更像是巨大荒涼的溫室中的產品,祇確保他們受到適當的培育。
現在讓我們轉而談到反對意見中關於羅馬帝國的部份。毫無疑問,當中有些奴隸的道德和才智水平之高令人震驚:他們的才情成就非凡,道德高貴優雅,至今仍然令人敬佩。但是這些特殊例子不足以否定奴隸的靈魂遭受壓制和迫害,在宗教和文化來看,他們都要卑躬屈膝,受盡逼廹。這種奴隸制度,在道德和文化上帶來的禍害實在無與倫比,更何況這些古代的奴隸,他們的社會根本没有貴族和自由民,祇由沒有主權或財產的人組成,宛如生活在共產政權下一樣。
但有些人可能最後會問,宗教國家矢誓甘願服從及守貧,這會否在本質上對靈魂造成傷害?這些誓言會否影響人民自求多福?
要回答這問題很容易。宗教國家由於有特殊使命,所獲恩賜對靈魂極為有利。不過,假如這種國家整體社會都是如此生活,也會造成禍害,因為適合於特殊例子的情況並不一定整體都合適。那就是為什麼最早期教會的集體財產制度從不普及,最終更完全放棄。共產主義新教徒在十六世紀嘗試推行一些集體主義社會,結果極為慘痛。
所有論據和異議都已經過充分考慮,論點至今仍然適用,因為默不作聲,不批評集體財產制度的邪惡,以換來在崇拜和傳道上相對較為自由,以求靈魂能夠聖化,那是無用的。
事實上,即使接受這個醜陋的協議,也不能使和平共存之夢得以實現。其實,活在一個没有私有財產的社會裏,剛正不阿的靈魂往往會試圖為自己的好處而創造有利的條件,這是他們本質的動力使然。因為任何活着的東西都會為生存而奮鬥,摧毀惡劣的環境,建立美好的將來。相反,停止對抗極為不利的環境,祇自取滅亡。
因此,就是這種本質才會矢誓不休,抗爭到底,在共產主義社會茁壯成長之際跟它對抗,直至消滅集體主義。共產社會也會不斷跟這種本質鬥爭,企圖使它窒息至死。所有這些都明確顯示,反對共存之夢。
3. 至於第三種情況似乎也同4. 樣不5. 能接受,6. 因為即使兩害選其輕也不7. 應宣布自我摧毀。
當教會解析怎樣忍受較輕的一害時,並不表示不能全面跟邪惡抗爭。更何況這個所為「較輕」的邪害,本身絕對不輕。
換句話說,教會必須由忠實教徒組成,時刻更新,並對要接受較輕一害表示極度惋惜。教會必須激勵他們用盡一切有效的解決方法,剷除所有不利環境,使教會不用接受這較輕的一害。
雖然教會這樣做將破壞共存的機會。不過,我們認為教會為了維持她崇高的使命,迫於無奈祇能這樣做。
最後異議的解析
我們在本文已為幾個反對意見提出解析,設法解決所牽涉的不同問題。現在我們將分析其他不同意見,這些意見並非繼續探討上述解析,反而更適合本章讀者。
因為要捍衞財產的權利,教會將放棄跟窮困和飢餓的抗爭。
這個反對意見讓我們有機會考慮到教會在私有財產問題上沉默不語帶來的災難性後果,影響到在共黨國家中當代社會的福祉。
我們已由教會傳授教義和使靈魂聖化這個任務的角度來分析主要的反對意見,這些反對意見都是由於教會噤若寒蟬而引起的。現在接下來讓我們看看教會不敢作聲間接帶來的後果,那是蠻有趣的:由於教會噤若寒蟬,集體化制度不斷增加,在教會的幫助下,窮困的情況在全世界逐步蔓延。
由於掀起一場基於本能的運動,既波瀾壯濶又有創造力,每個人首先為了滿足一己需要,不斷設方想法尋求生活所需。為求自保,人類的智慧在抗爭時,輕易突破其局限,變得反應迅速,矯健敏捷。意志戰勝怠惰,毫不費力,在面對障碍和鬥爭時,顯得更有效。
在正常的情況下,這種本能不應受到阻撓,相反應該加以支持,並投入工作,因為這是致富和進步的重要因素。決不能把它標籤為自我主義。它只是愛惜自己。根據自然規律,這種愛比不上對創造者的愛,但却勝過對別人的愛。
假如否定這些真理,等於摧毀權力分散的原則,這原則是若望二十三世在教宗通諭的《慈母與導師》一文中提出的,是天主教社會教義的基本元素。
其實,基於為善的層次理論,每個人應按財富供應自己所需,其次才依靠比較大的社群,如家庭、公會、國家等,但祇限於他無力自助。根據這個理論,家庭和公會也有這種特質,他們首先要尋求自助,無計可施時才依靠國家。國家與國際社會的關係也是如此。
總結來說,人類的天性、理智和本能都驅使他佔據更多財物以確保他生活得豐富、有體面和安逸。而希望自己的財富倍增的慾望,是人類努力工作的動力,也是大量生產的重要因素。
我們可以看到,這種慾望必然會導致私有財產制度的出現,不能認為這種制度祇會造成個人特權。這是整體社會繁榮發達所必不可少和最有效的條件。
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堅稱,個人的存在主要是為了社會,工作也必須是為了整體社會的直接利益,而不是個人的利益。
結果是促進工作的因素消失了,生產大跌,取而代之是社會陷入怠惰與窮困。國家為了激勵生產,唯一的方法就是鞭打責罸,雖然這種方法顯然並不奏效。
我們不能否認,實行私有財產制度的政權也有缺陷,社會各地物資的流通可能不足(其實是經常如此);不管生產如何豐盛,有些地方累積得很多,其他却很貧困。這種現象引起社會不同階層要求盡可能均衡分配財富。但因此而離棄私有財產制度,及放棄它所產生的財富,轉而接受社會主義的赤貧,那是很不合理的。
反對教會跟完全集體化國家共存的論據,應該不包括未完全集體化的國家。
根據某些新聞報道,有些共產黨政府已宣稱有意逐步放寛宗教自由,同時社會主義某些部分會變得較為溫和,儘管仍未立法,但暫時會容許某些形式的私有財產。這樣的話,可以說政權對人民的影響,禍害不是那麼大。既然如此,教會可否在教授教義和傳道時,保留天主教徒道德準則中有關私有財產的全部觀念,維護有關觀念,並認定這些觀念是有效的?
我們可以這樣回答這個問題:最野蠻和違反自然定律的政權,或那些惡名昭彰、明目張膽犯錯的政權,往往不一定造成人民靈魂最大的毀壞。比如說,公開犯錯和粗暴不當行為會引發革命和恐懼,但祇是部分行為不當和部分犯錯却很容易為人接受,認為這是正常的,。這樣對頭腦的損壞更快。防止亞流主義(否定三位一體)比半亞流主義來得容易,跟伯拉糾主義(否定原罪)搏鬥,比半伯拉糾主義易為,同樣對抗新教主義也比詹森主義容易,應付激烈的革命也較自由主義容易,而防止共產主義也較溫和的社會主義易為。何況教會的使命不單是防止粗暴、激進和明目張膽的惡行,更要為信眾除去每一個不當行為,不管那是多麼微小的,讓我們的主耶穌基督教導的純樸真理全部呈現在信眾眼前。
在歐洲某些地區,農民都具備擁有房產的意識,根深柢固,他們把這種意識傳給下一代,就像母親看護自己的孩子,在家中教導他們教理問答一樣。所以,教會可以幾十年來不提置產的權利,但仍然無損信眾的道德準則。
我們承認置產意識在歐洲某些地區十分活躍。這得有賴共產黨減少充公房產的政策所賜,例如在波蘭他們把房產退還給小地主。
不過,共產黨的宗派主義者屈從這種戰略上的讓步,目的是為將來獲得更大勝利,這在共產主義的歷史上屢見不爽。當情況允許,他們會捲土重來,加倍控制力度,更為狡詐。
那時候情況會變得極為危險。面對共黨高明而精煉的宣傳,農民將長期受到馬克思分子在意識形態上的攻擊。
設想年輕一代在世界各地都要面對這種危險,誰會不感到心寒?但要承認個人置產意識祇是天生的積習,往往可以提供令人全然放心的保護屏障,但也不能太過寄望於人類的因素來抗拒如此巨大的災害。事實上,没有來自教會的直接和超自然力量,没有教會為兒童事先準備及在鬥爭中協助他們,任何國家或社會各階層的信眾都不大可能忍受這個考驗。
除此之外,我們在較早前已指出,不管情況怎麼樣,教會這幾十年來停止履行使命,不再教導全部的上帝律法,那是不恰當的。
假如所有業主宣布放棄他們的權利,教會和共產國家才有可能共存。
假設有一位受共產主義影響的暴君死心塌地要推行集體主義,不惜使用武力,而一批業主堅持維護權益跟國家對抗(這個國家不是他們授權的,壓制他們也不合法)。在如此緊張的僵持中,有什麼解決方法呢?
目下別無良方,祇有戰鬥。況且不是普通的戰鬥,而是所有天主教徒至死方休的戰鬥,是為了私有財產原則的戰鬥,這是合法自衞,反抗專制政權的奪命行動,而這個殘暴不仁、令人深惡痛絕的專制政權將要面對教會以暴易暴,所出現的極端情況,將令人無法想象。這將是一場起義,以暴力進行的革命,最後的結果無可避免導致貧困和局勢不安。
既然如此,有人可能會問,假如業主不應良心的驅使,為了大家的共同利益毅然宣布放棄業權,這樣就可建立一個集體財產制的政權,而這個政權在道德上也有了一個合法的基礎。這樣天主教徒就可以接受共產政權而没有良心上的問題。
這個觀點是矛盾的。它混淆了私有財產制度和財產權利,這些權利是在特定的歷史時刻由業主本身擁有的。為了論証,我們不妨假設,在殘暴的威脅下,這些業主都正式宣布放棄祖傳財產,他們的業權也消失了,但這樣做決不能根除私有財產這種制度。可以說,私有財產制度將繼續存在,在自然規律中根深柢固,是人類和國家在精神和物質上的福祉,永恒不變也不可或缺,同時也是上帝律法不可動搖的重要部分。
由於私有財產制度深入人心,它隨時會捲土重來。比方說,每次當漁民或獵人由海中或空中抓到了一些東西,除了供應生活所需,剩下的他們都會儲存起來,同樣每次知識分子或體力勞工生產了日常生活所需之後,也會把盈餘儲蓄起來,他們就是這樣制造了少許私人財富,這種做法跟自然規律緊密相連。這些財產很自然會不斷增長。但作為另一次反共產主義革命的前奏,我們有必要提醒每一個人他們要不斷重新宣布放棄所有財產,雖然這樣做顯然是荒謬的。
更何況無數例子顯示,每個人都不會甘願放棄財產,因為這樣做是對自己不仁。此外,放棄財產也抵觸了另一個制度的權利──那就是家庭制度;每個家庭都和房地產有密切關係,備受重視。實際上,很多例証顯示,作為一個家庭成員,他不可能宣布放棄房地產,因為這樣做對他的親屬來說是不仁不義。
私有財產和履行公義:至今我們已經描述和解釋了置產權利再次流行的原因,我們想再提出一點見解,否則難以解釋和澄清上述觀點。
這牽涉到履行公義和私有財產的關係。在第六章第2條乙項,我們談到了財產在培養一個人對公義德行的認識和熱愛上所扮演的角色。現在讓我們思考一下財產在履行公義時的角色。
擁有房產的權利隨時在共產國家及其他地方捲土重來,所以從健全的道德標準來看,推行集體主義的國家勢將變成盜賊,因為他們充公了私人的財富。按此原則,那些收受國家充公得來財富的人,等於盜取他人財物以自肥,搶劫了那些業主。
由此看來,任何衞道之士不難想象到要集體化國家履行公義,是何其困難之事。尤其是在警察國家,其困難程度就等於要求每位天主教徒經常甚至每一刻都要表現得英勇,不畏艱辛。因此,這是教會跟共產國家勢不兩立的另一証明。
共產主義太過違反自然,它的存在必然是短暫的。因此,假如祇是短暫時期,教會不妨妥協,直到共產主義腐敗衰亡,或至少變得溫和一些。
對此我們有幾個答案:
「1、 短暫」2、 的特徵至少是相對3、 的。共產主義控制蘇4、 聯已經超過半個世紀了。除了上帝,5、 誰會知道將6、 來怎麼樣,7、 誰可斷言共產主義何時覆亡?
8、 淡化共產主義色彩,9、 如此一來政權變得不10、 太違反自然,11、 有望延長國祚。所以淡化行動不12、 會導致滅亡,13、 反而14、 趨向穩定。
15、 有些政權本身是反對16、 基本人性需求,17、 然而18、 却可存在久遠。在美洲和非洲,19、 一些未開化的土著存活了好幾個世紀,20、 假如没有外來因素消滅他們,21、 以他們本身的生命力還可以存活更久。儘管如此,22、 要以一個較為正常的政權,23、 取代一個違反自然定律的政權,24、 其過程是何其艱難!
乍看之下,令人懷念的已故教宗若望二十三世某些關於對蘇聯的建議,足以引領大家思考的方向,所得結論却跟本文的大相逕庭。
其實並非如此。
若望二十三世所採取的姿態,完全是站在國際關係的範疇。
這位教宗是把他的研究放在宗教的層面,他在教宗通諭的《慈母與導師》一文中重申多位前任教宗對共產主義的責駡和怒斥。他在文中也很清楚指出,反對共黨罪行的天主教徒絕不能解散,教宗文献均嚴詞拒絕接受共產主義。
值得一提的是,我們應銘記教宗保祿六世的重要公告:「此外,不要以為教會為了承擔對牧民關愛之情,就會改變對謬誤的指責,這些在我們社會流傳的謬誤,例如無神論唯物主義,早已受到教會的譴責。教牧的關懷祇是教會的基本方針,意圖吸引信眾的注意力,並盡量擴大教會關懷的事物。使用有效的急救藥物來對付傳染性致命疾病,不會改變我們對這疾病的看法,相反,這表示不單在理論上要防止這種疾病,實際上更應這樣做;在診斷之後,就要對症下藥,換言之,在教義層面加以譴責之後,也應施以慈悲之心。」(一九六三年九月六日在第十三屆意大利教牧適應週對參加者的演說。)
保羅六世在任期間,也曾在梵蒂岡半官方機構《羅馬觀察家報》中重申相同的立場。例如在一九六四年三月二十日發行的法文版中,可以讀到:「撇開那些虛假的特質,我們可以肯定没有天主教徒可以跟共產黨人合作,不管是直接的或是間接的,因為宗教和唯物主義在意識形態上(辯証法的和歷史的)互不相容,在方法和目的上也是如此,而在道德方面實際上更是互相排斥。」同期另一篇文章也說:「要天主教和共產主義和解,那就要共產主義不再是共產主義了。在政治目的和教義方面,共產主義絲毫没有退讓,更遑論辯証法的各個層面了。共產主義帶來唯物史觀、否定人民的權利、剝奪人民的自由、專制統治、以至慘痛的經濟經驗,全部都跟崇高的和個人主義的社會觀念相反,這些社會觀念都是來自天主教的社會教義。」
一脉相承,那當然應該提一下一九六三年十一月一日發表的《尊敬的意大利主教團聯署信,反對共產主義無神論》。
甚至來自共產黨的人士也發表聲明,指出教會和共產主義在意識形態上休戰或者和平共存都是不可能的:「那些提出在意識形態問題上和平共處建議的人,實際上將不知不覺地陷入反共立場。」(赫魯曉夫語,參見一九六三年三月十一日法新社通訊,以及意大利安莎通訊社新聞通訊,刋於一九六三年三月十二日聖保羅州報。)「我的意見是共產主義和其他意識形態永遠無法共存,因此跟宗教在任何範疇都不可能共存。」(赫魯曉夫女婿阿札比爾語,參見一九六三年三月十六日聖保羅州報。)「天主教教義和馬克思主義不可能妥協。」(意大利共產黨領袖帕爾米羅.陶里亞蒂語,法新社一九六三年三月二十一日通訊,刋於一九六三年三月二十二日聖保羅州報。)「共產黨員和中產階級思想和平共存是背叛工人階級……意識形態之間從來沒有和平共存,今後也永遠不會。」(列昻尼德.伊利特切夫語,他是蘇共中央委員會秘書,也是思想委員會主席,參見法新社、美聯社及合眾社通訊,刋於一九六三年六月十九日聖保羅州報。)「蘇聯政府駁斥有關莫斯科將和平共存的觀念應用於階級鬥爭的指控,同時說他們也不會容許在意識形態層次上談論和平共存觀念。」(蘇共中央委員會公開信,參見上述新聞通訊社通訊,刋於一九六三年七月十七日聖保羅州報。)
面對這一切,顯然教會的激進分子不曾宣布放棄、也不可能宣布放棄最重要的自由──跟教會最可怕的敵人抗爭。
接受共存是以宗教之名而行欺詐之事:假如教會希望接受跟共產政權共存,則必須盡可能不去履行最終達成的協議,那是心照不宣的。
假如那協議是公開的,則答案是没有人會獲准幹這種違法的事。所以,如果接受上述的條件是違法的,則任何協議都不可能達成,儘管那些條件祇是組成部分協議。
如果協議不能公開,則草擬者可能太過天真,以為共產當局不能馬上獲悉任何有違體系之事,須知共產當局有警察國家為他們服務,並擁有現代科技等龎大資源。
協議的成效:造就膚淺的天主教徒
在第五章所提到的條件下達成的協議,假如切實執行,將會對共產主義帶來巨大利益。年輕一代天主教徒既準備不足,對有關問題又不感興趣,他們可能口中背誦教條,但思想上和心中却充滿共產主義的謬誤。簡單來說,他們祇是外表上像天主教徒,但內心深處和心理上却是共產主義分子。在這種共存之下成長的人,經過兩、三代,真正的天主教還能維持下去嗎?
為了加強我們的表態,讓我們再解釋一下。這個問題是關乎教牧工作和實際環境的重大危機,究其成因是某些人儘管同意我們的論點,但無可避免有時候會接受另外一些不同的想法。
法國大革命之後出現今天的政教分離政權,教會因此得享充分的自由,但却有數以百萬計的人離她而去。署理國務卿最可敬的安琪羅.戴爾.雅基閣下曾說:「國家出現了宗教疑神論,結果教會的意識變得越來越薄弱,在現代社會中差不多消失了。」(一九五六年,感恩節致函最可敬樞機主教巴斯孔塞洛斯.莫塔。莫塔後來成為聖保羅的大主教。)最終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是甚麼?我們曾經說過(參見第六章第一節),政府制度對大多數人都有巨大影響力。他們接受這些制度,習以為常,從不深究,他們的整體思想、感情和行為都以這些制度作為榜樣及靈感的來源。國家採取了唯俗主義,讓大量靈魂誤入歧途。這種情況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因為在自由開明的政權下,言論和行動的自由都不受限制,假如天主教徒能夠多出一點力,趁機為教會教義辯護及傳揚,以對抗世俗國家,那上述情況肯定不會發生。但是,他們没有利用這種自由。僅僅生活在政教分離的氛圍下,就有大批人迷失在極端邪惡的生活觀念中,而那正是唯俗主義的真面目。當他們還繼續重申反對政教分離的立場時,却發現跟唯俗主義共存的想法是很正常的,結果使他們十分興奮,當然他們堅稱反對政教分離也祇是偶而說說罷了。
共產政權反覆灌輸謬誤,他們的堅持並非自由國家所能及,同樣,試圖反對這些謬誤所作的努力,也遠比反對唯俗主義來得多,由法國大革命至今,情況都是如此,也任由大量靈魂一掃而空。
假如還有人認為共產政權會容忍類似的情況,那他們對共產主義實屬太無知了。
實際結論
我們祇是強調西方在宗教和社會事務上有較大的自由,已經足以摧毀共產主義在西方所獲得的優勢。但我們也必須教導輿論,認清共產政權給予宗教的「自由」,在實質上必然是欺詐的,同時要讓他們了解到共產政權(即使是較溫和的)跟天主教教會是絕不可能和平共存的。這項工作既重要又迫切。
大屠殺的真正禍害在那裏?
在本文即將結束之際,很多讀者會問:我們怎樣才可避免核子大屠殺?很明顯假如天主教徒能夠堅持私有財產的信念,共產國家以和平手段推行他們的制度這個願望必定落空,最後祇會訴諸武力。有鑑於此,教義的重要性可否置之不理,而向共產黨讓步的做法是否更為可取?
「耶穌回答:『為什麼這樣害怕?你們的信心太小了!』」(參見馬太福音8:26)
戰爭的主要成因是國家的過錯。正如聖奧古斯丁說,由於國家所犯的罪孽不可能在來生賠償或受罸,所有報應都在現世,他們行善會獲得奬賞,犯罪則要受罸。
我們要避免戰爭和災難,必須戰勝它的成因:那就是思想和道德的墮落,世俗國家對神的不敬,以及不斷反對良好的法律和上帝的律法。就是這些因素讓造物主震怒,我們也因此遭受懲戒,陷入戰爭,這是最主要的原因。
假如為了避免戰禍,西方國家同意在共黨掌控下生活,這種情況是有違天主教道德原則,所犯的罪行更甚於現時所犯的,那是蔑視上帝的震怒,結果是大禍臨頭。
更可肯定的是在取締私有財產上作出讓步,將來在取締家庭時也要再次作出讓步,如此類推。國際共產主義就是這樣繼續推行其策略,強迫他人接受其特色,肆無忌憚,毫不妥協。我們要遭受怎樣的屈辱,要墮進什麼深淵,要怎樣叛教,假如我們向共產黨的計謀屈服,是否可以明哲保身?
生存在世,假如没有了像財產及家庭這些必需的制度,實在生無可戀。難道為了別人的利益,我們就要作出犠牲,難道為了生命,我們就連最值得生存下去的理由都可以置諸不理?這個世界變成一大群奴隸像野獸般給人扔在一起雜交,我們為什麼還要生活在這裏?
面對即將到來的重大抉擇──那是本文試圖釐清的,我們不要學那些無神論者,祇考慮事物的利弊,好像上帝並不存在。
在這個重要時刻,忠貞不二靠向上帝是至高無上的英勇行為,既可掩蓋眾多罪行,而憑藉上帝也可把即將到來的大災難拒之門外。
那是忠貞的英勇行為;是對上帝心意完全充滿信心的英勇行為,因為耶穌說:「跟我學習,因為我心裏柔和謙卑;這樣,你們就可以得到安息。」(馬太福音、11:29)
讓我們信賴上帝。讓我們信賴祂的仁慈,而帶領我們往祂那裏去的是聖母瑪利亞無玷之心。
聖母在法蒂瑪預言中向全世界說,祈禱、悔罪和改過自新將使戰爭遠離我們。因為恐懼而退讓,是貪圖方便和短視,不能避免戰禍。
面對國際共產主義的悄然迫近,我們有責任去抗爭,但願法蒂瑪聖母讓我們全都獲得勇氣,高聲呼喊:「我們所看見所聽到的,不能不說出來。」(使徒行傳4:20)
撮要
在開始的時候,共黨政府的政策是公開迫害宗教,那是很清楚的;教會別無選攞,祇好抖擻精神,奮力迎抗。在多宗重大事故的過程中,殉道者的鮮血血流成河,共產主義却未能消滅他所管治人民靈魂深處的宗教信仰。
不久之後,一些共產政權開始改變策略,展開有限度容忍的年代,讓教會有機會在公開崇拜和言論上有少許自由──實際上這是最少許的自由,儘管共黨的退讓已經到了他們的極限,但主管意識形態宣傳的官員仍然公開攻擊教會,派警察監視他們。
教會在考慮到某些國家共黨當局的轉變時,祇有兩條道路可以選擇:「接受跟共產政權的協議,或者拒絕他們,繼續地下活動。」怎樣作出選擇,那要看下述的道德問題:「天主教徒接受跟共產政權的和睦關係是恰當嗎?」
改變對宗教的政策為共產主義事業帶來巨大利益:天主教圈中對共產主義的看法原先築成了一道可逾越的圍牆,阻擋共產黨的宣傳,現在隨着取向的不同,這道牆也裂開了。而跟共產主義在意識形態上對立的鴻溝也崩潰了。
所謂天主教的左翼分子,或激進分子直接造成了這次分裂。
共產主義展開緩和緊張關係策略,純粹是為了政治目的:首先是減低鐵幕後不斷增加的緊張氣氛,其次是達致讓西方在心理上鬆懈的效果,甚或兩個目的都達到。國際共產主義已在這方面逐漸取得成果,得勢不饒人。
因此,天主教徒必須清楚了解這個事實為他們帶來道德及策略上的問題。
本文的潛在影響力十分明顯,一個較早期的版本渗進了鐵幕國家,引起當地天主教徒的巨大反響。
假如共產政權允許教會有公開崇拜的自由,但條件是教會不可談及馬克思主義的某些謬誤,特別是否定私有財產或家庭的思想,那教會可否接受這個建議?為了獲得公開崇拜的自由,教會可否接受有關條件,至少答應建議天主教徒停止任何爭取恢復私有財產和家庭的行動,祇在文章上責備一下廢除這些制度的政策,但實際上却靜靜地接受由共黨政權實施的制度?
在這種情況下,天主教徒必須反對教會與共產主義和平共存:
第一個論據──現今實行的典章制度,對人類的精神和個人的靈魂都極具影響力,或者破壞力。所以教會不能為了接受某些自由而不談論共產政權的謬誤,教會噤若寒蟬祇會給人一個印象──她不譴責這些謬誤。
第二個論據──教會宣布放棄教授十誡中的戒律(第七和第十誡),那是私有財產的要素,這樣做將損毀了上帝的形象。這種情況對神的愛極為不利,也有碍於履行公義和人類天賦本性的全面發展,最後影響到人類靈魂的聖化。
第三個論據──教會不能接受共產主義為「既成事實」和較輕的禍害。
教會不談私有財產的觀念,將帶來悲慘的後果。教會默不作聲,是表示同意以集體所有制取代私有財產制,貧困將因此不斷蔓延。
──即使在一些未完全集體化的國家,教會也有責任讓真理呈現在所有人眼前。
──儘管在歐洲某些地區,私有財產的觀念深入民心,無法根除,但教會也不能對置產的權利繼續保持緘默,這將對信眾道德準則的形成造成損害。
──私有財產制度必須保留,因為這是順應自然規律的東西。因此,即使那些業主在共產國家的壓力下,被迫宣布放棄他們的業權,但教會也不能接受與這種國家和平共存。
──教會也不應希望共產政權因貪腐而消亡或衰落,而在過渡期接受他們。
──教廷和共產國家的外交關係是另一個層面的事,跟本文所探討的問題不同。梵蒂岡傳統官方或半官方的教導都反對教會跟共產主義在意識形態上休戰,和平共存更絕無可能。不少來自共產黨的聲明都有同樣的意思。
──最後,教會不能以宗教之名而行欺詐之事,假意與共產國家共存。假如以為共產黨不會馬上察覺到教會破壞了協議,那是太天真了。
在共產黨渴求的條件下,教會跟共產政權達成協議,必將影響到年輕一代天主教徒的成長,或許他們仍懂得背誦教義,但在他們思想和心中却充滿了共產主義的謬誤。
指出共產主義給予宗教的「自由」,在實質上必然是欺詐的,這點既重要又迫切。
戰爭的主要成因是國家的過錯。假如為了避免核子大災難,西方國家接受了共產主義,那是犯了大錯,勢將激怒神靈。在法蒂瑪,聖母說過,祈禱、悔罪和改過自新,可讓我們避開戰禍。但願聖母賜給我們勇氣在共產主義面前高喊:「我們所看見所聽到的,不能不說出來。」
最新修訂於二零零九年七月十四日。